去年 3 月，我正式失业了。
HR 通知我，劳动合同不续签。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情绪很复杂——明明天天吐槽不想上班，但当真的不能上班了，竟然有点惋惜。
我当然不想继续打工，不上班是每一个打工人的梦想，但不上班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一点概念都没有。最让我焦虑的是，副业（如今的主业）收入太不稳定，它只占我当时总收入的 20%，且波动极大。虽然理论上，副业的收入已经够我不上班了，但真要全靠它生活，我怕。
如果它忽然崩了呢？如果收入不及预期呢？如果自由职业根本不适合我呢？如果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呢？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事物，同时又对它充满好奇。
不上班，真的敢吗？
经过长时间内心斗争，取得老婆的同意后，我决定不找工作，直接开始自由职业。
其实，我之所以敢不去上班，靠的不是勇气，而是长期搞副业积累的底气。 我能敢于尝试自由职业，完全是因为这次失业带来的契机。
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做独立开发这样一件事，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这种行为叫做独立开发，失业后我才知道原来像我这样自己开发小工具小产品的程序员就叫独立开发，还有个高级的英文称谓：indie hacker。
我只是爱好写代码，喜欢把想法实现出来，别人能用我的作品会有极大成就感，后来才发现可以当成副业发展。
我喜欢搞钱，形式多样，但核心始终都是围绕网站流量尽可能打造被动收入。我最早的目标是希望在 45 岁之前，靠被动收入做到月入 6 万，然后退休，带老婆环游世界。
但谁能想到，中途会失业呢？
2023 年，身边的同事不断被裁员，我才真正意识到——失业离自己如此之近。我也才醒悟到，必须要能够不依赖公司独立生存才能打破之前那种不断上班-厌倦-又上班的苦难循环。
但一直缺乏勇气去改变，多亏了这次失业，让我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
延伸阅读：2024 年度总结：中年失业怎么办，月入过万，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的自由职业元年
不过，就算有副业收入，我还是不敢裸辞。我的性格喜欢求稳，如果没有存款，我是无法接受自己不上班的。当时我的存款足够我在小城市完全躺平，这是我敢做决定的真正后盾。
为了让自己安心，我还给自己设定了一个 10 万元的心理账户——不上班后，如果生活费花掉这 10 万，我就老老实实去找工作。
结果一年过去，这 10 万一分没少。自由职业生涯，继续。
自由职业的前半年：像个没头苍蝇
不上班之后，我以为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结果头半年过得异常焦虑。
我太急了，一股脑把以前能赚钱的副业全都铺开搞，结果一事无成。
自由职业和业余副业完全不一样。
以前，副业只是个补充收入的工具，做成啥样都不影响日常生活。但现在，它是主业，是我生存的唯一来源。我不再只是“试试看”，而是必须要搞成。
刚开始半年，我每天都在各种项目间乱窜，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没做成。
我主要靠网站赚钱，收入来源是广告，按理说是个“运筹于斗室之中，赚钱于千里之外”的模式。但问题是，做网站的人都知道，它不像短视频或者带货，没法一做就立马见效。
种下的种子，需要时间才能发芽，而那段时间我收获的果实，却在随时间变得越来越差。
收入下滑，焦虑无解
我以为全职做副业，收入应该会比以前更好。但现实是，收入一直在下滑，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网站的特性决定了，很多优化需要长期投入，短期无法立竿见影。理论上我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挡不住焦虑。
- 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
- 我是不是应该再去找份工作？
- 这条路真的能走得通吗？
焦虑会让人迷失方向。
你想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有效，像一个站在荒漠里找水的人，四处乱跑，结果越来越渴。
真正难熬的，不是没钱，而是不确定未来到底会怎样。
转机：收入稳定的关键
好在，从 2024 年 8 月开始，收入逐渐好转，虽然波动还是大，但下限被我提高了。
关键的转变是什么？少做点事，集中精力只做赚钱最多的那件事，做深做透。
- 刚开始我铺太多项目，导致哪一个都没做成。后来，我只专注几个能带来稳定流量的核心网站，开发新功能，做 SEO 优化等，把时间投入到确定性的事情上。
- 以前，我的收入来源单一，只有广告。后来，我增加了多种盈利模式，接入 CPS 推广、开发付费功能等，提高抗风险能力。
- 以前，我把“自由职业”当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后来，我才意识到它是一个生意，必须像生意人一样思考和运作。
收入上来了，心态就好很多。
但真正难熬的，是那些低谷期。没有人能帮你，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自由职业 = 真的“独立”
这段时间，我深刻体会到自由职业的孤独。
我和老婆感情很好，她也是程序员。但当我兴奋地和她分享自己代码的一些巧妙实现或取得的一些新成就时，她只是笑笑，没啥特别的兴趣。
更何况一个不懂开发的路人呢？
我这才意识到，独立开发，真的很“独立”。
你不仅是独立的个体，还是独立的世界。别人无法共情你的成就，也无法体会你的焦虑。
自由职业一年后，我的经验和教训
转眼就全职自由职业一年了，这一年我的最大感受是：自由职业，最难的是前期的不确定性，和持续的心理战。
如果你也想自由职业，或者刚开始自由职业，以下是我的一些个人观点：
- 没有存款，不要轻易裸辞。 自由职业初期收入很难稳定，没有资金安全垫，压力会毁掉你的自由感。
- 不要试图做太多事情，选一个方向深挖。 铺太多项目会让你像我最初那样，一事无成。专注才是硬道理。
- 接受短期看不到回报的焦虑。 种树型项目需要时间，短期焦虑不可避免，但放弃就真的没有未来。
- 自由职业不等于随心所欲，它是一门生意。 你要用“做生意”的思维来规划，而不是“找个爱好玩玩”。
为了营销自己，时常晒收入，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个方式，但它确实是涨粉最快的方式。很多人在看了我晒的收入之后会好奇我究竟做的是什么网站产品，但我都没有正面回复。
做网站这么多年，我遭受过大量来自网络的恶意。有工资收入时，觉得无所谓，我只是把网站收入当成一份低保，而它们现在是我生存的唯一依靠，所以在我还没有找到新的可以支撑生活的新副业之前，不打算推广我的那些历史产品，它们没有技术含量也不独特，我并不担心被人抄袭，但我不想被人攻击。
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到一个女的，形象比较模糊，有点像我老婆又有点像我堂妹，把我的非开源代码发给别人，我那些代码都是各种密码密钥直接写在代码里面的，因为没想过要开源，而且如今我只能以此为生，于是我愤怒地质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回答，于是我用四川话大声愤怒地再次喊出“问你啊！！！”……喊出声了，哈哈哈，可见我如今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写在最后
收入稳定了，焦虑就真的消失了吗？
其实没有。
即使我的收入能轻松月入过万，家庭幸福美满，但我至今依旧常常会在半夜醒来。
我经常在梦里梦到自己在不同场合失业的场景，可能是失业这件事真的给我带来了心灵创伤。
作为打工人在职场中是很弱势的，如果没有不上班的退路或者不够强大的内心，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也时常梦到社交媒体账号有很多待处理消息的画面，可能是太渴求进一步完成自己设置的目标。
虽然我现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做到日入近 300 美元，但自由职业者的焦虑还是没有彻底消失，它只是从“会不会饿死”，变成了“怎么赚更多”，从“能不能活下去”，变成了“能不能活得更好”。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这也是一条心态的修行路。
自由职业的本质，是掌控自己的命运，同时，也要承担所有的不确定性。
这一年，我学到了很多，也踩了很多坑。自由职业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不管你选什么方向，都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打算回头。
这就是这一年，我的全部感受。
